尋夢?
撐一支長篙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爛裡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節錄自徐志摩、蔡琴唱的《再別康橋》,支撐了痛苦的這幾天。我無限的想念英國,倫敦啊劍橋啊。所有美好的事都在那裡發生了。那些日子啊,為什麼一去不返呢?天是知道,我的十八十九歲過得太完美了,竟然去了兩次大旅行。因此,二十歲之後好像沒有試過真正的快樂,悲傷的事無聲無色的進入我的生活。媽說得對:花無百日紅,人生幾何十七八?如果那些日子沒有被人愛過或者愛過別人,那是多麼的遺憾。
這是一首離別的歌,是徐志摩從劍橋回中國時寫的,這首詩表現了他對劍橋的眷戀和依依不捨。而蔡琴唱的時候,我最感動的一句便是:尋夢,撐一支長棍,向青草向青處漫溯。那一句陪著音樂聽太唱進我心肺了。尋夢,那也許可以減輕現在的悲傷。最美麗的人生應該是有夢又有愛人的。徐志摩浪漫的背後,最大的犧牲者當然便是張幼儀。在中學時讀過張幼儀寫給陸小曼那封信,我那時只覺得唏噓,今天重新讀張幼儀,無意中發現她原來也是唸德語的,與徐分開後,徐在英國讀書,她則在德國生活。
一開頭看,心裡覺得有點害怕:為什麼懂德語的女人都好像不太幸福呢?後來再看回事情發生的時間,原來張幼儀本來是跟隨徐到英國,後來因為徐志摩對她愈來愈冷淡,所以才到柏林學習德語,然後發覺她嚴肅的人生理念與德國人嚴謹的工作作風契合,所以找到了自信與人生的支撐點。因此,可以這樣說,她的人生分開兩個階段:去德國前,人沒有自信、什麼都怕;去了德國後,什麼都不再恐懼了,即使自己的男人不愛她。然後回國後,她展現了強者的風彩,攀上了事業的頂點,當然別人也再看不到她愛情失敗的陰霾了。什至,多年後,她對人說:我這輩子沒跟什麼人說過我愛你。如果照顧徐志摩和他家人叫作愛的話,那我大概愛他吧。在他一生當中遇到幾個女人裡,說不定我最愛他。
看到這一句,我淚流滿面。在港大圖書館望出去,外面的陽光是多麼的明媚。陽光見證了無數快樂的浪漫的悲傷的什麼什麼的愛情故事,我這麼渺小,其實算什麼呢?心境忽然明朗了。我要繼續學習德語,但我希望我不會成為張幼儀。雖然,這是不能控制的。事實也證明婚姻根本不算什麼。但要記著,時代不同了,再沒有盲婚啞嫁。何不選擇自己的幸福?昨天,和那個三十一歲的女人談完話後,雖然暫時依然放不開,但我發覺日後的愛情要找一個據點:對方必須能夠結婚,盡量在三十歲前完成婚姻,而且不抗拒有小孩。這段說得再對沒有:If relationships are based on affirmation derived from the emotions of the individual, they can be destroyed, vitiated, or invalidated by the continuing presence of inimical, inappropriate, or ambivalent emotions, and the lack of capacity to feel attacks the legitimacy of one's relationship. if emotions must be expressed sincerely, and the lack of sincere feelings invalidates relationship, then the individual is required to produce a continuous stream of emotional expression that is simultaneously sincere and appropriate; if this does not occur, the social order is endangered. (The cultural construction of emotion in rural Chinese social life)
當然沒有人會那麼偉大,為social order而結婚,但給自己一個保障還是好的,畢竟是女人啊。我無法接受自己三十歲的時候,還會為一個二十三歲的男人,跟一個二十歲的少女在電話裡談偷竊而來的愛情,更莫說以一個高姿態的身份,說成好像理所當然的樣子。我想起,那小時對話裡,本來道理在我這裡,但竟然處於一個弱小的位置。後來,我跟自己說,那是正常的,因為我年輕。對啊還年輕,我怕什麼呢?尋夢,撐一支長棍,向青草向青處漫溯。還有夢,讓我去追尋。還有啊還有,平時忽略的其他,讓我從新體會。
德國德國,請洗淨啊洗淨我。讓思想喝一瓠澄明的湖水,從此習慣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