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念的

似乎大家都十分好奇為什麼我中文口試可以情不自禁地哭了出來

然而
這畢竟是一件傷心的事
不想向你們逐個解釋
於是,我決定寫出來
這是大概的內容

我不難過
這不算什麼
只是為什麼眼淚會流　
我也不懂
回憶很多
你的影子也會充滿我生活
我並不懦弱
你比誰都懂


在記憶中
我是在小學一年級時才第一次看見祖母的
但是,她從來沒有看見我
因為,她在之前的几年患上白內瘴
所以,只有我看見她
我很清楚記得
那年是一個炎熱的夏天
祖屋旁的那棵龍眼樹十分高大
蟬聲正濃
我穿著白色的吊帶裙
為什麼這樣記得呢?
是因為那隻好醜陋的昆蟲落在我的肩膀上
它是黑色的
那時媽媽正忙著
只有我和祖母
我十分害怕,只懂叫和哭
她摸一摸我
然後很準確地把它拍走了
那是我們第一次相處的回憶

祖母是個樂天的人
她沒有被文革時期的陰影而打倒
反之,思想正面積極
雖然雙眼看不見東西
但她不依賴人
自己親自去市場買菜,
並不依賴爸媽為她安排幫手的人
她最喜歡飲的果汁叫"健力寶"
她常常和附近的人說
"要想身體好,就要飲健力寶"
逗得大家開懷大笑

她是一個富有的地主的女兒
十三歲時便嫁給我的祖父了
我的祖父是村中有名的才子
但是性格放盪
好几次在上海賭光了錢要依靠祖母寄錢去救濟他
可是,他們的感情卻十分穩固
祖母沒有因此而埋怨,反之由愛而包容他
他們兩口子相處快樂
數一數,婚姻推持了70年!
祖父在我二年級時去世的
祖母卻表現得非常冷靜
靜靜的把他生前經常讀的四書五經和收藏的奇珍異寶放好
對我們說
"人始終難逃一死,去到另一世界享樂!"

但是,我有一個遺憾
至今想起依然會埋怨自己的善忘
那時我們的祖屋離新屋有一段路程
媽媽在新年的時候買了一件新衣給她
我記得是黑色暗花的
那天我說"女麻女麻你穿得很漂亮,明天我要帶相機和你影相!"
可是接著來的一天
我卻忘了
那天女麻女麻卻因為我的一句話
特地把頭髮梳得好好的,穿得整整齊齊
我卻忘了我隨便說出來的一句話
想不到
日後就沒有機會了
她在我小學五年級時去世了
而我和她是沒有一張合照
所以記憶,將活在心中。

記得那天是5月8日
是上學的日子
我們請了几天假
坐長途巴士回去的時候
路阻且長
連爸爸也沉默了

出葬那天
我第一次親眼看見一副肉血之軀被推進火爐裡
隨著火灰飛煙滅
祖母含笑的離開這個世界
回到天國與祖父團聚
留下遺憾的我
那種失落和不捨是無法形容的
小小的心都被掘空了

可是那天,在那片森林中
我卻真的看見一隻特別大的蝴蝶
是真的
那隻蝴蝶
是黑色暗花
日後上山拜祭祖母時也竟然看見黑色的蝴蝶
在我四周飛來飛去
我想
這是祖母無時無刻都在我身邊保佑我吧

還有好多好多關於她的瑣碎事情
我都記得..
不過黑白的影像將會收藏在心中


回家後
我對媽媽說
"今天考口試,我說關於祖母的事"
她:"戈時你甘細個,記得d乜丫..."
我想說
我真的是記得
我很容易忘記
但
那時
年紀雖然小
和祖母相處也只是佔了人生一段短得不成比例的日子
卻異常的深刻
但是
我想說
最難忘的人

永遠是你,my dearest grand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