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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人

一對極好看的碧人。

在人多的下班時分，沒有靈魂的身體帶著我走上電車，我把整個人都依靠著電車的門窗旁，外面的秋風難得大方地大口大口的吹過來，帶著一點點塵埃。一陣嬰兒爽身粉的香氣忽地撲過來，我禁不著側頭看她，她的淺啡色中長髮剛好蓋著她的臉，使我無法看清她的樣子，但直覺認為是美麗的。她穿潔白的無袖子連身裙，踏金色的涼鞋，操西班牙語，但從口中吐出的又彷彿是世界通用的愛的語言。她輕輕靠著身旁的伴侶，他滿下巴都是微曲的鬚根，卻蓋不住俊逸的一張臉，他們正在專心的從散子包中找碎幣。她用雙手緊抱箸他，在他耳邊說著零星的話，有一句沒一句的。然後他們走到電車前面，全車人的視線貪婪的隨他們走。男人身材高大，微微地低著頭遷就著電車的高度，女人笑著摸他後背的頭髮，從頭頂摸到後頸，又從後頸摸回去。女人忽然轉身，向我走過來。多美麗的一張臉！淺色的輪廓簡直像一幅畫，分明是活脫的古典美人！過程只三秒，他們便往電車上層走去。下車的時候，我心神仿佛。抬頭看上去上層，只見美人的一隻手，依然在輕撥男人的鬈髮。

他們應該走到陽光與博物館去。